阿德里安是一位年輕的鋼琴奇才。在一次著名的音樂比賽中失敗后,他的精神陷入崩潰,從那之后他開始從事鋼琴調音的工作。為了從沒有目標、毫無激情的生活中尋找其他慰藉,他假扮失明以便滲入人們的私生活。這種偽裝使他重新燃起了對音樂的渴望。但由于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阿德里安掉入了自己設下的陷阱——捏造失明的謊言
劇情短片:調音師 L'accordeur
編劇導演:奧利維耶·特雷內 Olivier Treiner
影片長度:13分鐘
● 劇情簡介 Synopsis
阿德里安是一位年輕的鋼琴奇才。在一次著名的音樂比賽中失敗后,他的精神陷入崩潰,從那之后他開始從事鋼琴調音的工作。為了從沒有目標、毫無激情的生活中尋找其他慰藉,他假扮失明以便滲入人們的私生活。這種偽裝使他重新燃起了對音樂的渴望。但由于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阿德里安掉入了自己設下的陷阱——捏造失明的謊言反而導致他成為了一樁兇殺案的目擊者。他平靜的生活受到了威脅。
● 文學劇本 Scenario
1. 夜晚 - 公寓
在一個奧斯曼風格(指在拿破侖三世期間,奧斯曼對巴黎舊城進行的改革后產生的建筑風格。其特點是平民化、量產,外型整齊統一。)的大公寓里,隱約可見一段陰暗的長廊。大理石地板,白色墻面,裝潢十分闊綽。人們可以聽到某個房間傳來莫扎特的鋼琴奏鳴曲,長廊就是通向那里。房間里沒有開燈,僅有屋外的路燈透進來些許光亮。就在這半昏半暗之中,一個男人安靜的坐在長沙發上,似乎正在聆聽美妙的音樂。
阿德里安:我很少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除非真的是特殊的場合或者觀眾。就像今晚。
在男人的對面,一個年紀約20來歲的漂亮男孩,此刻正坐在施坦威小三角琴前演奏,他就是阿德里安。
阿德里安:這個男人是誰?我不認識他。我甚至沒有見過他。我是盲人。
阿德里安淡藍色將近灰白的眼睛怪異地凝滯著不動。
阿德里安:況且我也不是為了他而演奏。我是為了某個人演奏:這個人此刻就站在我的身后。為什么我會出汗?真的有如此的熱嗎?
阿德里安實際上已經近乎赤裸的在演奏,身上僅著一條短褲。但他依然大汗淋漓。在他的身后,站著一位四十來歲年紀的優雅的女人,猶豫不決的,手里持著一把釘槍。
阿德里安:我是盲人。我不可能知道誰在我背后策劃著什么。我不可能知道她拿著一把釘槍正瞄準我的頸背。既然我什么都不道,我就應該放輕松。
阿德里安的手在鍵盤上快速的移動著。女人的食指已經放在了釘槍的扳機上。
2. 白天 - 音樂廳
閃回
阿德里安身著演出服,向舞臺上的三角鋼琴走去。
阿德里安:去年,我還被視作一個天才,我也自認為前途無量。十五年來我所有的準備只為實現一個目標而奮斗:伯恩斯坦音樂大賽。
評委們坐在陰暗的大堂里。人們僅能感到從他們的眼鏡片上反射出的令人恐慌的白光,他們手上微小的筆燈,以及圓珠筆滾動時彈簧發出的細微摩擦聲。
阿德里安:是我前夜的女友嗎?
此時人們耳邊傳來了男女做愛時床鋪發出的特有的嘎吱響聲。
阿德里安:或者是鋼琴的凳子?
阿德里安試圖調整鋼琴腳凳的高度,又不滿它的坐墊:凳子發出來的嘎吱聲響簡直和床一致。
阿德里安:總而言之,我失敗了。
剛坐到鋼琴前,阿德里安便感到一陣恐慌襲來。他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響聲如同那張床和凳子。他汗流滿面,樂譜在他眼前變得越來越模糊。
阿德里安加重了其中一個鍵,它沒有發出的聲音,但再一次輪到它的時候卻發出了極不協調的嘎吱聲。這個按鍵如同點燃了可怕的導火索,瞬間引爆了他眼前的鋼琴,阿德里安被擊暈在鋼琴鍵盤上。
3. 黎明 - 阿德里安的房間
阿德里安:突然的,就在那一天,所有一切都崩塌了。謊言曾使我們心存希望,讓我們感到自己是特別的存在。
阿德里安頭壓在印有鋼琴鍵盤的枕頭上,一個又一個星期,始終臥床不起。失敗的陰影揮之不散,糾纏他,折磨得他臉頰凹陷。他輾轉向另一側,另一側也空空如也。在床頭柜上,散放著一瓶瓶的鎮定劑,鬧鐘的指針指向早晨六點。
阿德里安:再次孤伶伶的,一個被失敗的幽靈所糾纏的人。墜入無底的深淵。
他的女友在他睜大的、呆滯的雙眼前走過,她離開了他。門砰的響了一下。阿德里安的瞳孔越變越大,逐漸充滿整個屏幕。屏幕變成黑色。
阿德里安:我勉強地活過來了。我成了鋼琴調音師。
4. 白天 - 茶餐廳
一盤盤盛著各種奶油蛋糕的碟子排列在一張漂亮的白色繡花桌布上,有巧克力的、紅色水果的、檸檬的。
貪婪的叉子整齊地切開了它們。稠膩的意大利熱巧克力溢出陣陣濃香,正從銀白色的巧克力壺里緩緩地流出來。
兩個新碟子被不耐煩的服務員粗暴地放到了桌子上。
阿德里安:瞧瞧這個服務生,多可愛啊。
阿德里安和他的經理西蒙坐在餐桌前,他一個人吃著蛋糕。即便他們已經到了室內,阿德里安仍然帶著太陽眼鏡。西蒙身著西服,既厭惡又嫉妒地看著阿德里安不停地狼吞虎咽。他的手機響了。
西蒙盯著一張惹火的照片:我們生活在怎樣的環境里啊,不是偷窺者就是暴露狂??磪?昨天不過聊了兩個小時,看看她給我寄來了什么照片!
阿德里安瞥了一眼:我來這里,只是吃飯。
西蒙:少來了你這年紀難道就沒有這種惡習?在這該死的茶餐廳里,你打算把糖當飯吃嗎!
事實上這個茶餐廳里大部分坐著的都是些上了年紀的貴夫人。
西蒙:算了,我才懶得管你!噎死你吧!我不是來參觀你那令人作嘔的吃相的。(阿德里安聳聳眉毛。)我想知道的是,為什么你筆記本上的訂單最近竟然增加了一倍!
阿德里安:人們贊賞我的工作,這讓你吃驚嗎?
西蒙:有那么一點。
阿德里安:有人投訴了嗎?
西蒙:還沒有。
阿德里安:你要讓我滾蛋,就因為我的生產力給你帶來太多收益?
西蒙:胡扯!今早我收到一通電話。指明要找我的盲人調音師服務。(他盯著阿德里安的黑色眼鏡。)啊哈,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對我說?
西蒙下定決心要得到答復。阿德里安停了一會。然后又呡了一口,接著不慌不忙地擦了擦嘴。他已經準備好切下一塊蛋糕了。
阿德里安:當莫高爾王朝的皇帝沙賈汗的妻子去世后……(shah Jahan 1592-1666。在位期間為他的第二任妻子Mumtaz mahal修筑了“泰姬陵”,并在死后與她合葬于此。)
西蒙:噢,不,我沒時間聽你鬼扯。
阿德里安:莫高二王朝的皇帝沙賈汗的妻子去世后,他痛苦萬分。他下令召見當時最偉大的建筑師。建筑師來到了他的面前,接著皇帝問他:“你結婚了嗎?”“是的,我的陛下。”“你愛你的妻子嗎?”"當然,我的陛下。她就是我的生命,我愛她勝過全部。" “很好。那么我將下令賜死她。這樣一來你便與我感受到了同樣的痛苦,然后你才能為我的妻子建造世上最美麗、最奢華的陵墓。”皇帝下令賜死了建筑師的妻子。建筑師建造了泰姬陵。人們認為失去的東西使我們更痛心。
西蒙(挖苦的):你真有才,混蛋。
阿德里安:所以我決定做個盲人。
阿德里安摘下了太陽鏡。他的眼睛有一部分已經褪成了像盲人一樣的顏色。
西蒙:怎么做到的,這個?
阿德里安:隱形眼鏡。我找人專門定制的。我下午還有一個需要調音的新顧客。
西蒙:額滴神啊...
阿德里安:所有的人都會認為我的另一面感官更發達,聽覺更是無以倫比。一個盲人調音師——他們會向朋友們談起這些!
西蒙:你不要再吃糖了吧。
阿德里安:這樣做有很多的好處。小費會更多,人們更和藹可親。戒備感減少了,這樣他們就更放任自己。我知道他們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西蒙:你真是個偷窺狂。
阿德里安:我沒什么好偷的,我也沒興趣去嗅他們的小內褲。當人們自以為沒有被留意,便本性畢露,我看到的就是如此。
西蒙:還有呢?
阿德里安:你大概難以想象有多少家伙只穿著內衣在我面前晃。
西蒙:為什么你要這么做?我還以為你能從這份工作里重新找到內心的平靜!
阿德里安:西蒙,自從音樂大賽后我再也沒有彈過鋼琴!在盲人面前,人們不需要感到羞愧不安。他們會饋贈更多……或者更好,我不知道。這就是我想要的。
5. 白天 - 公寓
閃回
- 阿德里安筆直的坐在鋼琴前。一個瘦弱的老男人遞給了他一杯水,他"好像"沒有看到。于是老人抓住他的手,引導到杯子前。這種接觸鼓勵了阿德里安。
老人:這架鋼琴是我妻子的......這些年來一直都是由她親自調音。
老人坐了下來,好像在一直在等待著什么東西。阿德里安也靜靜的坐著,過了一會他開始彈奏雷納爾多.哈恩的《A Chloris》。
- 阿德里安彈奏《A Chloris》。一個頭上帶著卷發夾子家庭婦女注意聽著。
- 阿德里安彈奏《A Chloris》。一個身著西服、系著領帶的男人,一邊聽著音樂一邊在美式廚房柜臺的后面喝著咖啡。當他光腳出現的時候,人們注意到他沒有穿西服的褲子,只穿著內褲。
- 阿德里安彈奏《A Chloris》。一個小姑娘坐在他旁邊的鋼琴腳凳上。
6. 白天 - 茶餐廳
西蒙:為什么要這樣對我?當你跌入谷底的時候是我扶了你一把。你就這樣在我背后捅一刀?
阿德里安:我重生了,西蒙!我又能演奏了!不要解雇我吧!啊?我希望能再試演一次。我離這并不遠了,只是需要一點的時間而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
西蒙: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也逃不了關系。
阿德里安:冷靜點。你剛說過還沒有人投訴。你想炒我魷魚,馬上?
西蒙:別逼我。
西蒙的手指在阿德里安眼前捏得格格作響,他眼都沒眨一下。
西蒙(欽佩的):這得練習很久吧?
阿德里安:還好。
西蒙:有人對你的失明起過疑心嗎?
阿德里安:有可能。只不過他們沒有表露出來。
西蒙:為什么?
阿德里安:因為人們生活在滿是偷窺者和暴露狂的社會里。
西蒙:這么說有很多光著屁股的名模故意在你面前閑晃,就為了看你會不會害臊?
阿德里安:有一天,我為音樂學院的某個彩排調音......
7. 白天 - 音樂學院 - 排練室
閃回
音樂學院的某個舞蹈排練室里,四周的墻面上都鑲嵌了大鏡子。阿德里安正在為一架三角鋼琴調音,一個年輕的女孩走了進來,似乎還沒到20歲。
女孩:啊?呃,抱歉,已經沒有空閑的教室了。你要在這待很長時間嗎?
阿德里安:不算太久。
阿德里安向她轉過身去。他帶著淡藍色的隱形眼鏡。女孩瞥見他白色的拐杖靠著鋼琴。
女孩:如果我在這兒練習的話,會不會打攪到您工作?
阿德里安(微微一笑):請隨意。
女孩也向他報以微笑,覺得他很英俊。阿德里安繼續工作。女孩從包里拿出她的舞蹈服,張望著要在哪兒更衣。最后,她轉過身去背對著阿德里安。
女孩動手解開裙子的吊帶。她猶豫了一會,從鏡子中觀察了一下阿德里安的動靜,又瞥一眼教室的門,確定沒有人會經過。裙子滑落到她的腳下。
阿德里安強裝鎮定。他反復調試的琴音充滿了亢奮之情。人們能聽到女孩跳舞時腳步的沙沙聲和喘息聲。阿德里安開始演奏舒曼的《克萊斯勒偶記》(標題取自霍夫曼音樂評論中的虛構指揮家Johannes Kreisler之名,他深受幻覺之苦),焦慮與狂亂的片段。阿德里安的目光直視前方凝滯不動。只有當女孩舞進視野范圍時,他仿佛在鏡子上看到了女孩赤裸的身影。
阿德里安的演奏結束,女孩走近了他。女孩在他的臉頰上吻了一下,人們僅能看到他滿是汗水的面容。
8. 白天 - 茶餐廳
西蒙吃驚的張大嘴巴,努力想要相信阿德里安說的故事。
那個不耐煩的服務員突然砰地一聲,把用皮夾夾住的賬單扔到桌上。
阿德里安笑道:你對此難以置信,對吧?那好吧。我們來做個小小的實驗。放下。讓我來。
9. 傍晚 - 馬路上
阿德里安走在路上,戴著黑色的墨鏡,手持白色的拐杖。
這段和服務員的對話來自畫外音。
阿德里安:“服務員!少了一張鈔票……不是這一張。它們大小不一樣…難道我是盲人,您就能欺騙我嗎?我明明給了您50歐元……夠了,我要投訴。在此期間,我要和主管談一談……好吧,我接受您的道歉…不,我一定要付款……既然您堅持,您就付吧。”
阿德里安在紅燈前停下,在他的旁邊,一個老夫人猶豫著如何穿過馬路。他調皮地向老夫人笑了笑。
阿德里安:需要我扶您過馬路,夫人?
10. 晚上 - 大廈
阿德里安按下了門鈴,這扇雙開的門是奧斯曼風格的。沒有人回應。
阿德里安再一次按下門鈴,依然毫無反應。他從包里拿出筆記本,核實了預約名單上的名字和門鈴上的是一致的。突然,他聽到從房間里傳來了聲音。他急忙戴上眼鏡,然后把筆記本塞到大衣的口袋里。門背后傳來了一個女人驚慌的、不安的聲音。
女人的聲音:什么事?
阿德里安:我是調音師,夫人。
女人的聲音:誰?
阿德里安:鋼琴的調音師。
一陣沉默。門沒有打開。
女人的聲音:我丈夫不在家。請改天再來吧。
阿德里安:夫人,我給鋼琴調音不需要您的丈夫在場。
女人的聲音:這不重要。如果您愿意,你可以收取出訪費。
阿德里安:夫人,這個不是問題。我是個盲人,來到您家是很不容易的。您和您的丈夫都沒有取消這次來訪。我感到不快的是,打開門來向我解釋對您而言應該不難吧。
阿德里安等待了幾秒。他再次按響門鈴,比上次時間更長。在他身后,鄰居的門打開了。從微微張開的門背后露出了一張被驚動的老婦人的臉。
又過了一會,阿德里安正準備轉身下樓的時候,門終于打開了。第一個場景中的女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女人對阿德里安說:對不起,我沒有準備。我沒料想到您的來訪。我的丈夫并沒有事先告訴我。
阿德里安:我們不必多說了。
女人站在半掩的門前,仔細的打量著阿德里安,直到肯定他是盲人。她滿意地側開身子讓路給他,同時視線越過阿德里安的肩膀望向后方。老婦人消除了疑慮,把門合上。
女人對阿德里安說:來吧,請進。
11.晚上 - 公寓
阿德里安走進屋里。大廳的一部分正在施工:篷布,刷子,各種罐子。
阿德里安:鋼琴在哪?
女人:我帶您過去。走這邊。向左邊轉。
女人留在后面,用鑰匙把門關上。阿德里安走進第一個場景里的房間,頓時隱沒在半明半暗中。他隱約看到鋼琴的形狀,于是本能地徑直向它走去。
女人:不,小心!
阿德里安滑了一下,摔倒在一攤粘稠的液體上。他發出一聲厭惡地驚叫,同時瞥見第一個場景中坐在長沙發上的男人,癱在一攤黏糊的血中,好幾顆粗壯的釘子釘在男人的太陽穴上。那具尸體,曾被人一直拖到長沙發上,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了一條寬寬的血痕。
阿德里安:這是什么?!這是什么?!
女人:等等!把手給我!這!我沒想到你會走這邊。我們正在裝修,我…我打翻了一罐…一罐油漆。您…您現在明白為什么我不希望您進來了!
阿德里安的心臟怦怦亂跳。
女人:好啦,好啦,這沒什么。真的很抱歉。這兒,您請坐。
阿德里安上氣不接下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坐在鋼琴的凳子上,強忍著不往尸體的方向看。
阿德里安的畫外音:媽的,他腦門上都是洞!她是不是有把手槍?她是不是有把手槍,媽的!
女人:……您聽到我說話了嗎?您的衣服!
阿德里安(驚慌失措的):啊,什么,抱歉?
女人:您不能這個樣子待著。把衣服給我吧。我會拿丈夫的襯衫和長褲給您穿。至于您的衣服,在您工作期間我會洗好。
阿德里安:什么?對…對,這太好了。您真體貼。謝謝。
畫外音:我必須得逃走!我怎么能穿著內褲逃走!要是,我穿著內褲逃走的話…我能穿著內褲逃走吧!我怎么站不起來!冷靜點,笨蛋!
女人:鎮定點。我會轉過身去的,我不會看您。
但她并沒有走開,緊張地盯著他看。
阿德里安坐著不動,而后在這個女人的眼皮底下慢慢地、擔驚受怕地脫掉了衣服,陷入了尷尬的處境中。他強迫自己繼續扮演盲人的角色。女人拿起他的衣服然后走開不見了。
12. 晚上 - 公寓 - 房間
阿德里安仍舊坐著,心神不寧的。女人的影子從入口到洗衣房,慢慢地消失了。
阿德里安一邊調試鋼琴一邊有規律的彈奏和弦。他掂量著手中之一的工具,但用這個做武器不是太可笑了嗎?如果女人有一把可以開火的武器的話。
阿德里安的畫外音:她洗完我的衣服,然后讓我離開。我是個盲人。對此她沒有任何理由懷疑。西蒙,她本來就沒打算讓我進來的。冷靜點。她沒有任何疑心。夠了。你簡直就像個蠢蛋一樣自我安慰。你剛才表現得非常自然,真應該得到該死的奧斯卡獎。
在長發上的男人的尸體睜著眼睛,似乎正在看著他。
阿德里安的畫外音:在沙發上的家伙,他是誰?是她的丈夫嗎?她有沒有說過,會把丈夫的衣服拿來給我?為什么她還不把她丈夫的衣服帶回來呢…?!你冷靜點。她在洗你的衣服。這不是很體貼嗎?你重新穿上衣服,為她調好鋼琴然后離開…我希望她能想到清空那些口袋…混蛋,我的筆記本!我把它放在口袋里了。如果我什么都看不到,為什么還需要一本筆記本!?媽的,媽的,媽的。她會發現我的皮夾。在證件上就寫著眼睛的顏色!我的眼睛是綠色的!那么你是什么時候瞎的,這個登記在上邊了嗎!
人們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
阿德里安的畫外音:她回來了。她帶來了衣服,不是嗎?為什么我沒聽到洗衣機的聲音?難道他們的屋子有這么大嗎?我感覺到了,那里,她靠近了。你不能轉身!你是瞎子,沒有任何理由回頭。和她說點什么吧。對了,問問她那些衣服?;蛘呤顷P于鋼琴的音質。說點什么吧,趕快說點什么,媽的!
阿德里安開始彈奏莫扎特奏鳴曲的第一樂章。女人的手里握著釘槍,停在離阿德里安頸背幾厘米的地方。她沒有結束這個動作。
男人的尸體凝視著這一幕。
阿德里安:我是盲人。我不可能知道誰在我背后策劃著什么。我不可能知道她拿著一把釘槍正瞄準我的頸背。既然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應該放輕松。我應該繼續演奏。自我演奏以來,她一直沒動過。在我演奏期間她不能殺我。在我演奏期間她不能殺我。
. 完 .
導演意圖:
我希望在一部簡短、精煉的電影短片里,描寫一個角色的親身經歷,使之為觀眾所賞識且喜愛。阿德里安正處于自我的重建階段。自從在一次音樂大賽中失利之后,他十五年的努力付之東流,如今的阿德里安僅剩一具空殼。他之所以選擇成為一名調音師,開始僅是為了維持生計,然而這份工作逐漸變成他生活下去的動力。阿德里安是一名窺視者,但他的幻想是純粹是源于感性,而不是想要尋歡作樂。假扮盲人賦予他的生活新的內容。當人們因為他盲人的身份卸除戒備之時,他便可以一窺人們在陽光下的赤裸面目。這種行為一方面使他既能扮演他人人格的揭露者,同時人們又會給予他的不幸更多的同情。沒有阻礙、毫無禁忌,助長了他的膽大妄為,也使他再次從音樂中獲得享受。這種尋回激情的感覺在女舞者的那一幕場景中達到了高潮,這些意想不到的美妙時刻,全得益于他的謊言。但越軌的行為也導致阿德里安成為了一樁兇殺案的目擊者,獵人被自己撒的網所捕獲。在發現尸體的瞬間,阿德里安憑直覺做出反應: 繼續像盲人一樣演奏以求茍全性命。然而一旦做出決定,回頭就太遲。阿德里安直面尷尬的處境:在這個女人持槍威脅他之前,就已經強迫他脫掉身上沾滿血跡的衣物了。一個偷窺者,成為了犧牲品,暴露在另一個人的目光之下。
《調音師》的情節由一系列插入閃回的鏡頭所組成。
電影以影片結尾作為開頭,超現實主義的噩夢般場景一開始便能捕獲觀眾的好奇心。每一個鏡頭都由一段閃回引導向下一個鏡頭,直至女舞者出場。影片在這美輪美奐、扣人心弦的一幕中達到高潮,隨后又跌入谷底,最后一幕又在影片開頭的噩夢般場景中終止。
一個流暢的故事構架,其整體統一的影像是必不可少的。由于影片情節主要發生在室內,我選擇了一部分的攝像機來近距離的拍攝角色,以便更敏銳地捕捉到他們情感的變化。同時形成反差的是,大部分場景由廣角鏡頭構成,它們將再次推開幕簾。
我還使用了外景深——巧妙地將觀眾放到偷窺者的視角。我玩弄這樣的計倆以促使他們想知道的更多。一旦觀眾意識到精神上的這種貪欲,他便成了窺視者的同謀,變得與主角一樣的騷動不安。
這種視覺原理的前一部分在開場的鏡頭中被呈現,它將逐步的揭示阿德里安的處境——來自死亡的威脅,并立即激起觀眾對于主角身份以及動機的好奇心。
在女舞者的場景中,我安排觀眾處在類似于阿德里安的沮喪立場中:這個幸運者雖然能從房間的大鏡子里隱約瞥見一個年輕女孩美妙的裸體,但卻不敢用目光跟隨著她,否則就會被揭穿。
這個方法使人們對女舞者的酮體只能浮想聯翩。我使用音效來烘托這個撩人的場景,同時逐漸放大舞步的節奏聲和舞蹈演員舒展的舞姿。阿德里安的騷亂和不安都將從他的音樂中得到完全的體現。
我利用色彩在屏幕上同樣地刻畫阿德里安這個角色:他是影片的主角,在所有的場景中登場,同時使用他的口吻來講述。盡管他能感到諸如窘迫、謊言和不安的情感如此強烈;我用純粹的三原色和濃艷的色彩來描繪他;這種形成鮮明的對比色彩才能夠突出故事陰暗的本質,尤其是在阿德里安的房間和兇殺案現場。
電影的對白緊湊且明確,且總是與動作和影像連接在一起,這需要和演員們進行仔細的前期工作準備。
制作說明
2425電影的創建旨在挖掘和向觀眾引薦新的人才,并與他們發展更多部的電影合作關系,且彼此渴望有一天能在冒險故事片上相互攜手。
我們正在編寫電影第一個副本的腳本。以其將精力分散在眾多的項目,我們更寧愿充分投入到一個有限的計劃中,并期望它能夠引人注目。在作家的作品中我們所追求的不過如此:他高于一切的觀點,以及他的堅韌不拔和工作到底的能力。
我們與Olivier Treiner的合作是這種制作方針的象征,或者應該說是我們的愿望。
在《調音師》中,我們設想了Adrien的人生,一個喪失地位的年輕天才音樂家,成為了一名鋼琴調音師。
Adrien在音樂和鋼琴家生涯中傾注了一切。
他把前途全部押注在享譽盛名的伯恩斯坦音樂會上,并希望通過比賽獲得成功。
但他失敗了,Adrien失去了全部:他的未來、他的理想和幻想,他對音樂的熱愛,他的感覺,以及對生活的渴望。他成了一名鋼琴調音師,受雇與他的好友Simon。在他的業務領域內,最終假扮成盲人出現。這個方法使他能將已經遺忘的情感重獲己有。他重新熱愛生活,尤其是能再一次的演奏鋼琴。
但是,為了做他人所不能而假扮為盲人,有時既可能帶來更多的歡愉,也可能導致大禍臨頭。
電影的開頭十分別出心裁,你會發現開場鏡頭居然就是影片結尾的那一幕。Olivier樂于從第一組鏡頭開始就激起觀眾的好奇心,同時使他們產生身臨其境的緊張感。
在呈現出這種超現實主義的場景之后,電影將我們和它的主角卷入其中,以便向我們描述在那兒,他發生了什么。
我們會了解到,Adrien用子虛烏有的殘疾來偽裝自己并非出于惡意,只是為了重振旗鼓,自我拯救:通過他人的關懷來走出陰影,并且這種窺視使他得以目睹獨一無二、常人不可見的場面。
被這個設想一下子吸引,演員的培訓在高等國家戲劇藝術學院開始進行,Olivier的導演意圖使我們確信他不僅已掌控大局且能用他的專業與自信指導演藝人員的經理及說戲。
這部電影將在《Crassus》封鏡后立即進行制作。這是Olivier執導的第一部電影,采用了照片蒙太奇的形式(您將在附上的檔案里找到該樣本)。在這一部處女秀中,Olivier立即表現出了高超的節奏感和敘事方法,使我們從美學的感官體驗和明顯的背景框架里深深的侵入到電影異乎尋常的氣氛中。
通過《調音師》這部作品,Olivier進一步證實了他的才華和野心——我們尤其敏銳地注意到了這點。第二部短片和第一部真正獲得高度評價的作品構成了Olivier導演生涯中重要的組成部分。從那時起,它也成為了2425電影團隊重要的里程碑,因為我們與Olivier在本次長期合作的政策中一起寫下了這珍貴的一頁。
我們希望能與您分享我們創作的激情,并感謝您給予的關注,請相信我們致上的誠摯敬意。
Thibault Gase et Matthias Weber